“不必怀念我,你们就是我。”

【麦藏】Some Kind Of Heaven(中)

神秘海域AU,短篇

盗贼麦克雷/白狼半藏

具体设定戳前文 


【中】


门外马匹裹着黏湿腥臭的鬃毛耸动着,垂倒的影子像佝偻老人正扯着嘶哑声调。圣菲狂妄的释放干裂而眩晕的热浪,在风滚草肆虐的魔鬼城圈养苟活的牛仔和流浪者。破旧的汽车旅馆门前的二极管发出诡异的闪烁,破碎的门板前伫立乌鸦和腐烂的发亮的苍蝇。女店主将手枪放在吧台一侧,一旁摔碎威士忌酒瓶的墨西哥人才停下怒吼斥骂。

 

屋子里混杂着眩晕的酒气和污浊的语言,以及时常被压抑的一曲《闻香识女人》。这是安娜·安玛莉所特有的癖好,她永远活在上世纪的60年代,亟待逍遥骑士风暴的袭来却又奄奄一息。麦克雷仍然坐在最冷落的一侧,他并不喜欢小方桌上格纹布那永远擦不掉的油渍。此时,麦克雷鄙夷的菲律宾小野人正高亢地玩起投掷硬币游戏,他想起自己曾在旅馆夜晚独享一盘烤兔子肉。猎物是他的,而维和者是安娜·安玛莉教给他的。

 

“你又要去哪了,我的牛仔。”

 

年老的女人推过冰牛奶和煎鸡蛋培根,作为他时常习惯的一个表现。确实,荒漠中的汽车旅馆是每一个客人的中转站,他们将自己的马匹或者吃油费劲的货车停在门侧,在享受一段不那么糟糕的餐宴后再次踏入无尽的旅途里。或是奔赴逃亡,或是流浪,但他们尸体总要腐烂,总要被荒漠所掩盖。

 

“香巴拉,我知道你了解这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。所以我想听听关于它的故事,夫人。”麦克雷注视着积满尘灰的报纸架,暮色吞噬的天空之下,燥热的周围里溢满黑莓酸涩的气息。

 

“哦,那可是有无数人死在那了。不过神灵也非始作俑者。没有人能抵抗那恶劣的天气,也没人能对抗那群野兽。”

 

“我是从委内瑞拉的雨林里爬出来的,夫人。”

 

他狡黠的一笑,在得到对方应允后点燃了雪茄。安娜沉默着,她眼前的牛仔不再年轻,疏于搭理的胡须乱糟糟的,与通缉令上年轻帅气的牛仔相比也苍老了许多。这一次的冒险,安娜感觉到,杰西·麦克雷比以往都要疲倦而乏味。

 

旅馆随着黑夜的侵吞而变得畏缩萧条起来,娼妓像鬼魂一样扯着沙哑的喉咙哼唱着,拂动破旧的木门而莽撞敲门。安娜已经司空见惯,她早就默许了这群女人的游荡。当面对麦克雷歉意的回避时,娼妓摆弄着她廉价的笑容,在夺过雪茄扑向另一个男人怀抱时,沾落着干裂的口红,落在月光铺洒的地面上。

 

“好吧,你总是这样。那传说是个地下城,我想多年来人们觊觎的不只是埋藏历代国王的宝藏,更是矗立而让人永生的生命之树……类似萨克森人的伊尔明苏尔。饮用它融化的树脂,就会让人陷入永生。或许那里的狼人、獒和秃鹫,也是紧紧依靠它,才能世代守护这座沉眠的城市。”

 

“总是活着是要累死的。”

 

“狼人可不觉得。”安娜为他呈上了一杯加冰伏特加,算是为他的启程送行。年轻时期一个俄罗斯鬼佬曾疯狂追求她,为她留下了这种烈性酒,也同样为她死在了荒漠里。人总是这样疲于奔命,安娜只提过一次关于那个人的话题而惋惜。

 

当他喝下这杯酒时,他眩晕的脑袋只记住了那些火焰噼里啪啦砸到他的脑袋,以及麻木的神经里,将利刃剖开他的喉咙与皮肉,与他的骨骼发出碰撞声响。他惺忪地望着被树丛剪影所遮挡的漆黑星空,承受着火焰与喷香兔子肉的灼烤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啊!”

 

他猛地坐了起来,发现了身上厚厚的毛毯。像是那些深居简出的雅利安人才肯细心编制的花样。短时间的头晕目眩让他为眼前喷涌的火堆而清醒。这里不是圣菲,不是安娜的汽车旅馆,也没有娼妓和她动人的故事。只有燃烧的火堆和烤兔子肉,以及坐在他旁边的一只……狼?

 

不,准确的说他是狼人。

 

他只不过是脑袋上披着看似震慑的狼头,身上也或多或少被各种白色的皮毛覆盖。又掺杂着猎人该有的护甲与皮革,胳膊上的金色符文与他双眼之下同样难以揣测。不过好笑的是,他的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会牵扯白胡须颤动,像个童话故事里的老头,但比他们要年轻英俊许多。

 

这时候麦克雷暗笑,多么美丽的生物。这简直是他妈的一见钟情。

 

白狼对他的苏醒没有多大反应,好像他已经等待了许久。他也注意到麦克雷始终没离开手中的烤肉,索性劈裂树枝递给他一半。在对方狼吞虎咽的时候,他打破了这场寂静,声音似遥远的古国传来:“你没有死。”

 

“谢谢?你就像那只秃鹫一样,我还不想死。”

 

“没有人能躲过那场雪崩。”白狼略带不满的语气。

 

“如果我没看错,我也知道你救了我。”麦克雷至少不傻,他认识白狼背上的箭矢。是那致命的一箭彻底撕裂了他的披风,还差点擦伤他自以为傲的漂亮脸蛋。虽然他年龄够大,不能跟安吉拉口中的岛田源氏那样的年轻家伙相媲美。

 

白狼仍是那副凛然的表情,好似他千百年来笨拙地丧失与人类接触的言语与情感。他总是这样斟酌而谨慎地与麦克雷进行磕磕绊绊的对话,像个孩子,又像个老人。麦克雷与他靠近,白狼下意识的退缩,眼中也闪烁着警惕。他们在洞穴之外暴雪之下,进行着跨越世纪的交谈。

 

“既然能活下来,自然能被白狼尊重。”

 

“那是我的荣幸,哈哈。”麦克雷嘲讽说着,又低头扯了扯那个毛毯,问道:“这是你自己织的吗,白狼先生。”

 

“我用猎物与尼泊尔人交换毛毯和盐,以及一点煎茶……”说到最后一个东西,他嘴角有些上扬。

 

“你过得像个老猎人,为什么不就近去西藏?”

 

“南峰好下。”白狼仍低着头,脸前的火焰灼烧让他有些困乏。而同时,麦克雷平日的搭讪与调情在白狼面前干巴巴的,他有点语塞。

 

麦克雷望着洞穴之外肆虐的风雪,像鬼魂一样哀号。麦克雷不禁与它们同样低声哀叹起来,他丢失了呼叫器,没法与失踪的安吉拉取得联系。而现在他与香巴拉近在咫尺,却被守护者狼人所救。他并不在乎那棵树,只是那些宝藏,以及他所探究的这一场疲于奔命的末路该如何停止。

 

他突然怀念着汽车旅馆被破收音机吵醒的早晨,以及拦车女郎紧贴肌肤的刺鼻的香水。他不想去沉湎于追杀和逃亡,在废弃的遗迹挖掘仿佛这才是他的宿命一样狼狈。安娜曾嘱托他,他需要坐下来喝杯茶冲冲脑子了。

 

于是他真的在这暴风雪里坐了下来,在讨得白狼一杯煎茶时,荡漾他依然该死的迷人嗓音:“我叫杰西·麦克雷,我来寻找我的宝藏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不出意料,安吉拉如何利用呼叫器也联系不到麦克雷了。她身旁的源氏好脾气地看着她在商店门前一次次呼叫,最后还是断言:“齐格勒博士,没人可有你这种专机待遇了。”

 

“闭嘴源氏!你他妈的没看到有人快死了吗?”安吉拉怒吼着,虽然她也放弃了凭借那个已经被雪崩撕碎的机器聊以牵挂。

 

“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吵。”源氏看着夜晚的加德满都街头,已经因为喧闹停住了几个游客和当地人。安吉拉倒吸冷气,她皱着眉最终摔掉了那个呼叫器,但又同时抽着鼻子忍不住掉眼泪。

 

“天啊,我是个没用的医生。”她哭的凶狠,却又抱胸躲到墙角去了。源氏清楚这个习惯,医生需要香烟来驱赶这些让她脆弱的眼泪。让那些刺激的苦涩与辛辣一同与那场绝望的雪崩埋葬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白天雪已经停了,麦克雷与这位名叫半藏的白狼一同前进。昨晚初来乍到的兴奋已经驱赶了睡意,他怂恿着困倦的半藏讲述了他朦胧而模糊的一生:半藏从日本流浪至此,被生命之树眷顾而不再害怕死亡。他经历了二战,纳粹德国也因香巴拉的传说而大肆抓捕狼人和秃鹫与獒,逼迫这些生灵领导他们前往失落雪域。那是半藏第一次见飞机,总之在山神的动怒之下,曾经的野兽变得狂妄而暴戾,他们咬死了入侵者,变成了人们相传捍卫地下城的怪物。

 

“也就是说守护香巴拉,并不是你的本意?”麦克雷走上前,问道。

 

“算是报恩吧,即使是被树利用,我也因此变得心甘情愿。”

 

在第一次听到麦克雷描绘美洲大陆现代景象和颓败荒芜的沙漠时。半藏承认他确实是抱有与人类再次接触的想法而拯救麦克雷。一点挣脱枷锁和逃离的想法埋藏数十年,但也在那场毁灭性的飞机轰炸中被摧毁。年老的秃鹫挥着散落殆尽的羽毛,朝他嘶吼:“人类是贪婪的。”

 

但麦克雷却与他说,他看惯了世界的金银财宝,也鄙夷永生的能力,他总得寻找另一种脱俗的宝藏。

 

于是半藏朝他点头:“只有被狼人邀请的异乡人才算真正进入香巴拉。”

 

“我倒希望我会是那第一个。”麦克雷笑着,望着远处绵延的雪山奇幻的消失在白雾里。

 

“嗯。”半藏哼笑了一声,他确实很喜欢这个美国牛仔说话的腔调。虽然他说的现代东西他有一半听不懂,他的记忆永远存在于那个硝烟炮火,电报打字机飞扬的黑暗年代。这时身旁的老秃鹫扯着阴暗的喉咙,灵巧的落在他肩膀上,用着他们动物才听懂的艰涩言语:“人类是欺诈的。”

 

半藏的眼神黯淡下去,他有些难过地看着麦克雷仍喋喋不休地走在前面。麦克雷看着半藏突然不动了,身旁的秃鹫像是威吓般尖叫着飞走,剩下两个孤独的流浪者和束缚者。

 

“好吧,你才是领路人。”麦克雷退回到他身边,低沉说道。他总在想,半藏捉摸不透的情绪确实像个上世纪的老人,他也许需要彼此的磨合与适应,而且他也非常喜欢这样美丽的生物。

 

“我们也许得需要填饱肚子。”半藏摸向背后的箭,他说话总与这样的雪景融为一体,冰凉而让人战栗。一个爱喝茶又捕猎的白狼,麦克雷收起自己的枪,决定要安心欣赏着一场演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哦!杰西的帽子!”安吉拉与源氏徒步攀上了汽车很难攀登的高处,细心地她看到了被树枝刺破的帽子挂在那里,而远处则是散落一地的呼叫器零件以及破损的登山镐。

 

“他死在这了?”安吉拉沉闷道。

 

“也许在上面,它们似乎都是被冲下来的。”源氏叹气,他承认他真是一时糊涂才暂时放过对安吉拉的抓捕任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半藏踩着积雪飞跃进灌木丛,就像那天的白狼一样身轻如燕。他活的太过野性,每一次拉弓与放箭都是世界的倾覆与毁灭。白狼半藏与猎物的追逐总会展现着他凛然的美,就像毒蛇攀附而展现的斑纹,用心编织险恶的捕梦网,吞噬他眼中的敌人。

 

箭矢穿过岩羊的喉咙,将他钉在命运的十字架上。麦克雷掏出维和者瞄准了奄奄一息的生物,随着群鸟的惊恐飞跃,麦克雷为雪地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。

 

半藏回头看他,像是透过西洋镜看到了那片牛仔奔驰而躁烈的圣菲,在马匹与沙尘所相伴的自由世界。

 

秃鹫这时要再次落到他的肩膀,它看出了狼人的动摇。

 

“在这之后,我想尝尝那位安玛莉夫人的伏特加。”于是,他朝着牛仔说道,仍是那副高傲的语气。

 

TBC

半藏啊,你就是杰西的宝藏哎。

我需要把分级调整了,也许下章是个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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